2000年9月1日下午1点多钟股票配资平台统计网站,一个名叫林克民的台湾人,走进了陕西省咸阳市乾县乾陵派出所。林克民对接待他的内勤陈伟说,他的同伴黄明钦突然失踪,请派出所给他出具一份失踪证明。
陈伟打量着面前这个脸色沉静的中年男人,目光不由得盯在他无手的右臂上。他查验来人的证件,见上面果然写着:林克民,44岁,住台湾省台北县八里区中山路113号54-9楼。陈伟让他坐下,同时拿出了纸和笔。
“那么,你把详细情况说一下吧。”陈伟说。
“昨天,我和阿黄以及司机来到乾陵。因为天色已晚,就住在乾陵招待所。晚上,又去了歌舞厅玩。当时我喝醉了,就和小姐回了房间。我以为阿黄也回房了,可早上起来没见到人。问招待所的人也说没见。看你们能不能帮我找一下?”
正说着,所长走了进来。陈伟将记录递给了他。
“早上就没了,怎么下午才来报案?”田所长微蹙眉头。
林克民不慌不忙:“我以为他回西安了,所以就去西安的住处找他。可他也不在那儿,我就赶来这里报案。”
“你那同伴有多大了?”田所长问。
“28岁。”
“这么大的人了,怎么会丢,再找找看嘛!”
“实在找不到呀,所以才请你们给开个证明。”
“开证明?”田所长有所不解,“我们给你开啥证明?你们来又没在我这登记。再说,按规定,你们必须住涉外饭店,谁知道你们为啥偏偏住这种不起眼的地方?”
林克民眨眨眼,脸上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慌:“你就开个证明,说他失踪了,我回去也好跟他的家人有个交代啊。”
“那怎么行?你以为我们派出所是啥地方,说开证明就开证明,我们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,咋能乱开?”田所长想了想,接着又说,“要不这样,我们一起去招待所问问情况再说。”
就这样,田所长带了一个同志,和林一道来到招待所。在那里一问,才知道夜里到这儿的人除了林和失踪的黄,还有几个从西安来的人。而林则说,那些人是他的朋友,也不知道黄的下落。这时,歌厅的一个职员说,他听人讲,公路边的水沟里有一具尸体,不知道会不会是……
话没说完,但意思明确,包括林本人,大家为之一怔。而职业的敏感,使田所长立即警觉,他打听了大概地址,拉着报案的林,就匆匆向公路那边赶去。
现场在招待所南边100余米西兰公路的东侧。经林辨认,死者确是他失踪的伙伴黄明钦。
此时,尸体已见腐败,有蛆在蠕动。死者头部有被硬物击打的伤口。另外在20多米开外的公路对面,发现半块沾有血迹的砖头,估计是凶手作案之后丢弃的。
眼前的景象令人震骇,而林则扭过头去,哇哇地呕吐。“是、是他。戒指是他的,我认得。”林捂着鼻子对田所长说,“还有,衬衣,也是。”
田所长还要问他什么,林又忍不住吐了起来。
死者命殒乾陵,咸阳市和乾县两级公安机关立即抽调刑侦力量,迅速立案侦破,并在现场附近获知重要线索。
据乾陵招待所歌舞厅的经理反映,当晚从西安来的四个人,林克民都认识,走时大概是晚上11点多。其间经理本人出去过一次,看见院子有两辆红色“夏利”出租车。一辆是林的,另一辆是西安一伙人来时坐的。其中有辆车上,他出去时还坐着个人。这个曾经开过出租车的经理,隐约记得车上印着“大……”公司,由于天黑,他没有看清。
侦查人员又调查了招待所的看门人和小卖部的老板。当夜12点多,看门人上厕所,曾见有人从公路对面走来。他用手电照了一下,见是一个断胳膊的人。同时,这个人来来往往,先后到过小卖部买过矿泉水和白酒。经过证实,这个“断胳膊”正是林克民本人。
接着,在对歌厅小姐的调查中得知,那晚死者喝了许多酒。他们要小姐们唱歌,说谁拍手就让谁喝酒。结果,死者不停地拍,也就不停地喝。众人起哄罚他,像是有意要灌醉他。死者浑然不觉,也来者不拒。没胳膊的人不能拍,所以就没怎么喝。但他中间出去了几次。陪他的小姐怕他不付小费,也尾随跟出去过一次,发现他正和出租车上的一个人说话。但车上的人是男是女,长什么样儿,都没有看清。
当晚陪同死者的小姐叫刘小芹,她和同时在场的另一个小姐刘小蓉,因翌日一早跟着两个也是开歌厅的永寿男人不辞而别,去向不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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情况复杂,疑窦丛生,侦破组及时召集大家梳理线索,研究分析案情。
从现场勘查来看,死者被杀后,钱还在兜里,不像是谋财害命。如是仇杀,必是死者的熟人,至少是身强力壮的男性。否则,既没有理由把死者叫出歌厅,也不容易把死者打死。可死者初来内陆,也是第一次来乾陵,他又能和谁结下冤家对头呢?
市局刑侦大队韩生舟副队长说了自己的看法。根据现有线索,所有嫌疑人可以排成两拨。
一拨是刘小芹、刘小蓉和那两个永寿男人,他们有作案条件。刘可以把死者叫出去,而且当晚是由她陪伴死者,有可能在交易中产生矛盾,或借机敲诈勒索,继而引发凶案。
另一拨是林和西安来的那一伙人。首先,他们结伴而来,林和死者是同乡,彼此熟识,黄不会戒备。特别是发现黄不在以后,林不积极寻找,反而着急要开什么证明,这不符合常理;其次,林与黄一起玩,却说不出黄何时出去,去干什么,而且好像故意不说西安来人这个细节。还有,西安的人10点钟赶来,又在12点回去,有些令人费解。要玩歌厅,西安比乾陵条件好,又何必舍近求远?这里必有蹊跷。
负责此案侦破工作的市局刑侦大队王全又副大队长听了大家的见解,表示同意这些分析。同时他说,当务之急是要搞清这些人的下落。西安来的人是重点,尤其是一直待在车上没有下车露面的那个“黑客”,他会是谁?看他和林的关系像是不一般。而林不希望别人见到他,这本身又大有文章。来说是非者,或许正是是非人呢?咱们得防着贼这一手。
基于这种考虑,他们对林采取了相应的控制,王全又叫田所长口头答应林,开证明的事可以“商量”,先把林暗地“稳住”,看他接下来如何表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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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辆吉普车由乾陵开往西安,车上林克民被侦查员孙宝海、许凤琪等人“特别照顾”,夹在后座的中间。林有些惴惴不安,直嚷嚷道:“你们为什么抓我?快放我走,我要我律师打电话!”说着,林拿起了手机。一名刑警正要伸手去夺,他却突然扔出了车外。
汽车紧急刹住。孙宝海下车捡起手机,又给他递了过去:“林先生,你这就不美气了吧!你来报的案,却又不好好配合!死者是你的同乡,你有义务协助我们查清案子!你现在说,你的那些西安的朋友,到底住在什么地方?”
林沉默了半晌,才无可奈何地说:他们就在西安南郊的长安……
9月4日下午7点,吉普车直抵长安县韦曲丰区东路小区。民警们带着林来到了赵世安家里,接着又叫来了那天到乾陵去的杨军、王建军。
还有一个人未露面,那么,他会是谁呢?
林却和他的这几个“朋友”一律摇头,矢口否认还有别人。
民警们也不急于追问,每人用草席卷了铺盖,只管在赵世安家的客厅里安营扎寨,打起地铺,大有调查不清决不收兵的架势。这使他们面面相觑,一个个心里都开始发虚。接着,他们分别在几个房间接受讯问。根据几人的交代,那天他们去乾陵,车开到音乐学院附近,上来一个台湾人,是林叫上一起去的。
为了寻找他们所说的那个“台湾人”以及案发当晚去乾陵的“大”字出租车,侦查员孙宝海等人在音乐学院附近颇费周折,下了很大功夫,同时也几乎跑遍了全市的出租汽车公司。
正当侦破陷入“山穷水尽疑无路”时,忽然接到乾县公安局刑侦大队袁志清队长的电话,说他们已查清了去乾陵的出租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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该车属于大华出租车公司。司机反映,当晚,跟赵他们去乾陵的确实有台湾人。但不是一个,而是两个人跟他们一起上车去的,也没有在音乐学院附近停车。这两个台湾人,其中一个被称为阿雄,另一个姓林。赵世安曾在兵马俑卖画,在那里认识了小林,并知道他在临潼有一个情妇,名叫于敏,是兵马俑的工作人员。后来赵世安他们几人,又通过小林认识了大林即林克民等人。8月31日,大林说他请客,叫他们去乾陵玩,他们就跟着去了。到了乾陵,一伙人都去了歌厅,唯独阿雄说他不舒服,坐在车上没有进去。这就是陪同大林的刘小姐和歌厅经理所见的那个车中“黑客”。
显然,林克民一伙在说谎。然而,案发之后,阿雄和小林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?他们在此案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?
在孙宝海等赶往长安的同时,侦查员耿向东等人已来到了毗邻的永寿县城。在一家歌厅,他们终于找到了正在陪客喝酒的刘小芹。
“8月31日晚上,我在乾陵确实陪过一个台湾人。我听他们管他叫阿黄。后来,大概是12点多,阿黄醉醺醺地要我陪他过夜。我那天晚上因为和朋友上街去玩,上班迟到,被老板骂了一顿,心里窝火。正好我那两位朋友在永寿也是开歌厅的,我和小蓉商量好,要到他们这里来。所以,我当时就推掉了那个台湾人……”
“你说有事,那个姓黄的就相信吗?”
刘小芹说:“他当时已经迷糊不醒。那个没胳膊的人就劝我说,他喝醉了,你只要和他说一会儿话就行了。后来,他就搀着姓黄的出去了,我以为是上厕所。过了一会儿,只见没胳膊的人回来了,但没见那个姓黄的。第二天一早,我就和朋友一起来到了永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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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来对刘小蓉以及那两个开歌厅的男人的了解,证明了刘小芹的供述基本属实。
至此,案子的疑点和侦破重点就全转移到了林克民一伙身上。
为了攻克林克民,侦破组特意安排了袁志清和孙宝海分别对其交替审讯。因为此人颇不老实。他似乎很有经验,从不主动交代。问一点,他才挤牙膏似地吐出来一点。而且常常头天说了,第二天又翻供。乃至出尔反尔,转脸就不认账。
经过艰苦的工作,案件的真相轮廓初现:
林克民和另外三个人在台湾都住得很远,其中和林智明(小林)开的铺子是紧挨着的。他们到内陆来,开始是想做玉石生意,来后发现并不是想像的那么好做,林智明说他以前做过木材生意,他们也就准备做一做看。对于黄的死,林克民说他怀疑是徐建雄(阿雄)所为。他们到内陆后,黄只知道花钱喝酒玩女人,徐看不惯,就老和他吵。8月31日晚,他将醉如烂泥的阿黄搀出歌厅,阿雄说他要和阿黄说几句话,然后他就一个人回了歌厅。9月1日,他从乾陵赶到西安找阿黄,徐才说他那天晚上又和黄吵了架,后来还用砖打了黄几下。徐还说黄可能死了。但他不太相信,就赶到派出所报案……
阿黄究竟被谁所杀?案子到了突破的关键时刻,只有尽快抓获徐建雄和林智明,才能确认林的供述是否真实。
在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的秦兵马俑博物馆,侦查员们埋伏在一间储藏室里。天气极热,储藏室里既无空调也无电扇,民警们举着望远镜,轮流监视着对面一间房中的目标——林智明情妇于敏的一举一动。
第四天,博物馆保卫科的王科长前来告诉侦查员,他已经了解到,前几天,有人看见林智明来过,而且在于敏家里住了一晚。
民警们请示领导,随即决定秘密传唤于敏,并将她带到咸阳审讯。可于说小林走时,仅仅说过他要去广州,剩下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。不过,小林也说他随时会给她打电话过来。
9月12日下午,林智明在广东东莞市大岭山给于敏打来电话,问候了她的近况,还说当天晚上再跟她通话。
侦破组立即电告广东警方,在东莞刑警的协助下,将林智明抓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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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和当地公安同行的交谈中,专案组成员意外地了解到一个情况:1997年7月,林克民曾来东莞,并在公安机关报案,言称自己在这儿遭劫,被匪徒砍伤胳膊。
民警们详细调阅了有关宗卷,发现其中有保险公司的赔付通知复印件。林克明因此曾获得一笔数目不小的赔偿。但此案因证据不足,一直没破。当时警方曾怀疑林以自残方式骗取保金。
林克明报案?断臂索赔?林克明会不会故伎重演?
根据线索,侦查员杜备战等人在当地派出所同志的带领下,来到了著名的农民画乡——户县苍游董村。这个村的村长叫肖建林,因为认识长安的赵世友,很快,也和林克民几个台湾人有了交往。被派出所的同志叫出家门时,肖建林手里还端着饭碗,晃晃悠悠地正在吃饭。见到有几个生人,他神色略显慌乱。当听说是咸阳的刑警来了解林智明和徐建雄的情况时,肖建林一愣,差点把碗掉在地上。
杜备战说:“你不用紧张,把你知道的情况如实告诉我们。阿雄什么时候来找过你?”
肖建林定了定神道:“他们是1号来的。住了两天,我带他们还看了村上的养猪场和龟塘。后来,阿雄带来的女人说住不惯,他们就走了。”
“他们说过到哪里去吗?”
“没有,我想大概是回赵世安那儿去了吧!”
一线希望,又在这里断了。
民警们回头,又赶到西安咸阳国际机场,查询了9月1日以来的出境记录,均没什么结果。一晃过了五六天,追查毫无进展。侦破似乎陷入“僵局”。
就在大家普遍焦躁不安之时,9月12日上午,忽然接到西安市公安局的通报,有一位少女打来举报电话,使侦破“柳暗花明又一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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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不愿披露身份的少女说,她认识肖建林。听说有个台湾人在乾陵被杀,而肖建林认识死者。有一天,一个偶然的机会,她听见又来了两个台湾人,要肖建林帮他们办身份证。他们还说身份证的名字要重新取……
听完电话,杜备战一行立即重返户县,再下董村。侦查员们冒着暴雨赶来,使刚从地里赶回来的肖建林情知不好。他自觉理亏,很快交代“二林”求他办身份证的事。因为听说阿黄被杀,他再没敢给他们办身份证证明。杜备战问他最近还有没有和阿雄、小林联系,他摇头说没有。
就在这时,他母亲说,刚才有一男一女来找过建林,说话像那台湾人的口音。因为她说建林不在,他们没进院子就走了,好像是坐“电驴”向南走了。
民警们一听,转身上车。肖建林想将功补过,也跟他们一起上了吉普。而此时,村外路口边上的那个棚子里,徐建雄和一名女子正在那里避雨。
徐心神不宁地四处张望,正等去西安的车,而女子则一颗一颗地正往口里掷花生米……
老远,瞪大了双眼的肖建林就喊:“没错,那人就是徐建雄。”
四个台湾人,曾为了一个计划共同来到内陆。在他们失去一个同伴以后,又为了它被强制性地归拢在了一起。只不过如今相见,已经不是亲如兄弟,而是分外眼红了。
分别审讯之后,案子就水落石出,一目了然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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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来,林克民犯过诈骗罪,所以他不能开公司。后来,他托徐建雄找黄钦明,以黄的名义开了一家贸易公司,做玉石生意。而他的真实用心,本不打算怎么好好干,只是想以此为由向银行申请贷款。来内陆几次,花钱不少,生意又没怎么进展,加上黄钦明老嫌给他的分成太少,动不动就吵,林开始厌恶并觉得他很不可靠,便生出干掉黄的意念。林要除黄,既不想自己动手,又想借此发一笔不义之财,因有先前断臂索赔的侥幸,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的内陆之行,而徐建雄则是他选定的杀手。
为了逼徐就范,林在他们来内陆时,暗中托人已将徐负债经营的出租车出卖,等于断了徐的生路。之后,他告诉徐,此行之前,他已给黄上了人身意外险和旅游险,如果黄一完蛋,作为黄的债权人,他就可以拿到一笔相当大的保险金。他信誓旦旦地向徐保证,等一拿到钱,就一定替徐把台湾的欠债还上。
于是,一次死亡之旅就在谋财害命的暗算中开始了。
林克民为他的同道兄弟、生意伙伴曾设计了好几种死法。首先是借黄上华山去玩之际,要徐将其推下山去,但徐犹豫,没有实施;后来又想骗进山沟,用棍打死,但一直没机会实施。后来他就让徐买一条蛇,想偷偷放进黄的被子,让蛇将其咬死,可徐偏偏不懂,买了一只无毒的菜花蛇,气得他将蛇扔在徐的身上,大骂他没用。接着,林克民告诉徐,说第二天要带黄去乾陵玩,要他下午给小林打电话并要赵世安他们几个也过来。他还特地交待到乾陵后,要徐不要下车,故意制造一个没有来过的假象。而他,则将灌醉的黄弄出来,然后交徐去“处理”。
一切都按预谋的步骤进行。
林和徐将醉眼蒙眬的黄带到公路边上,林要徐“安抚安抚”黄,说完就走了。黄没有站稳,口里嘟哝着一头栽进了水沟。徐犹豫了半天,终于咬了咬牙,从地上摸起一块砖头,向黄的头部砸去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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